甫拾即是

年紀越大越不太記得清生活上發生的大小事，即使是昨天才發生而已，今天已記不清楚種種細節，然而，偏偏9日的今天往前推一個月，即5月9日一天所發生的事至今記憶猶新──馬來西亞大選了，我去投票了，我們改朝換代了──猶如我左手食指指甲上的不褪色墨水，仍然漆黑如昨。

那一天之前，還在許著一個多年來的願望──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看見國家政黨輪替、改朝換代，還我國真正的民主制度，因為執政黨的腐敗，用盡種種手段“阻擾”第十四屆大選進行──將投票定在星期三是一例、各個投票中心規則不一標準不一是例、使用不褪色墨水是一例，已讓我厭惡得不能再厭惡了，若以挖地形容這怨恨之深，簡直比十八層地獄還要深，是的，我希望能將那些貪腐又無能，擅玩種族主義和宗教課題不顧民生的領導和官員一個個都滅掉，對我而言，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叛國者、賣國賊。

我愛我的國家，我生於斯長於斯，吃著這裡的椰漿飯、肉骨茶和印度煎餅，喝著拉茶，更愛榴槤，吃下肚的早已化為骨血，與這片土地濃得化不開，也習慣了每天早上出門去運動跟遇上的左鄰右舍說聲“Selamat Pagi”或“Good Morning”以及“早晨”（廣東話），這聲聲“早安”就是馬來西亞人的日常，我們民間習慣融合，為何當政的領袖以及官員們要搞分裂，而且越走越極端？而且當東南亞其他國家的人民紛紛看到國家經濟有展飛的希望，而我國人民只看到國家的經濟衰退、人民生活備受重壓似乎沒有完結的一天，還有當權者的貪得無厭？

夠了，終於夠了，人民用選票對當了61年家的國陣說，“受夠了！”我們迫切需要希望，於是，希望聯盟贏了此次大選，改朝換代了，沒有流血。

509那一夜，似乎很漫長，又彷彿很短，全民不睡，從509跨到510，家裡的燈大亮，電視電腦手機全開，耗電耗得高興，就為了等待一個結果，也許，奇蹟。

然後，被水淹蓋了頂才發現，海嘯原來真的發生了──當新政府舊領袖馬哈迪醫生宣佈，希望聯盟以簡單多數國會議席奪得政權，執政中央政府，終於，改朝換代了，然後，想，接下來會流血嗎？前執政黨會甘心奉手相讓政權嗎？國家會不會動亂？因為，509後的513，是人民，尤其是馬來西亞華裔的一個夢魘。

1969年5月13日發生的種族衝突，我雖沒經歷過，而所讀的歷史課本皆只徒留一句不痛不癢的記錄：1969年發生種族衝突，但從小家中老人大人都是提及這個歷史慘痛，那也是在大選後發生的事，當年的情景跟如今的何其相像，說不擔心，假的。

會流血嗎？

看著92歲的老馬終於在最高元首左拖右延之下宣誓成為首相，放心了一半。

會流血嗎？

然後看到宣佈了部分內閣部長，安靜地度過了5月13日。

會流血嗎？

看著92歲的老馬，這個如全世界年紀最大的國家領袖用快如閃電的雷霆手段，斬無能官員、查貪官、逐步落實希盟競選宣言，而軍官警察也紛紛發言效忠新政府，於是放心了，而且也深深感到老馬這個曾當了22年首相的重要性，沒有他，也許，馬來西亞可能會再經歷一次流血動蕩。

如今，真的感覺到我親愛的馬來西亞終迎來了曙光，希望在望，辛勤勞動有意思了，更重要的轉變是，不敢再說老。

老？

你看92歲，下個月就迎來93歲生辰的馬哈迪醫生都能重領著盟黨導演了一場全民海嘯，並重當了首相，都不曾說一個老字，你可有資格認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