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拾即是

從未接觸過森村誠一的作品。

那一年書展，本抱著滿心歡喜去狂掃橫山秀夫和土屋隆夫，結果，一本他們的作品也沒有搜到，可是又不甘心空手而歸，於是便短訊我的日系推理迷朋友──派，問她尚有哪些日系作者“可看”，更列了我所目之所及的日本作者給她，而她，回給我的是：森村誠一。於是，也沒再考慮，就一口氣掃了森村誠一六本著作──沒選擇嘛，想要的沒有，只好退而求次。

《純白的證明》是我看的森村推理第一部。沒特別的意思，只是照著順序讀而已，因它標示的是，系列作品的第一部。翻開了書後才發現，這是以棟居刑事為主角的系列故事，然而這部作品，卻非棟居刑事登場的第一部。他在森村的《人性的證明》初次登場，即讓森村誠一在1976年獲得日本第三屆角川小說獎（由日本角川書店舉辦的大獎，以推理小說為主，從1974年至1985年共舉辦過12屆）。《人性的證明》之後的《野性的證明》和《青春的證明》，組合了“證明三部曲”，成為了森村誠一的作品標誌，聽說非常暢銷，奠定了森村誠一的推理大家地位。而我的朋友派，推薦森村時，就說過，“證明三部曲”非買不可。可惜，我所買的書中，沒有它們。

森村誠一不愧是社會派作家，從他的《純白的證明》就可看出他對社會現象是如何的關注。故事是以一個即將退休的政府官員跳樓而死作為開始。雖然，他的死因初看乃是自殺，但卻有重重疑點，例如：作為T省即將退休官員的他，為何會選擇在將要轉任的公司大廈跳樓呢？為何他的手錶會戴反了？為何他跳樓前會把鞋子脫下了？

這些疑點，讓負責的棟居刑事不得不正視，並不能將這官員之死草率地定為自殺。而若是他殺的話，證據又得往何找呢？於是，唯有從死者的身邊人開始。

當他越查越深時，死的人也越來越多，而除了最先的死者外，其他的死者的死因，皆與山有關──有人皆“山”犯罪。

作者森村本人是登山愛好者，所以皆書中人孜孜不倦地詳細敘述山的美、山的險以及各種登山必記細節。然而，他同時也皆登山來比喻職場、官場上的攀升。攀登自然山脈，是無償的，只不過是自我挑戰、自我滿足的舉動。可是，職場上、官場上的攀登則不同，例如，同樣是新晉職場的新丁，然而一個是大學生，一個不是，那大家的起步就不同了。大學生被視為菁英級員工，被公司、機構重點栽培和重用，以作未來課長級、部長級的接班人；而非大學生的員工呢？即使勤勞、有能力，但就因為少了那“菁英身份”的學位文憑，終其一生只能當基層員工，可能隨著年資、經驗增長會成為公司的活字典，然而升遷有限，直到退休，也許還是許多後輩的下屬呢！

森村在書中作出了不少類似的控訴，也抗議機構制度的不公和官僚制度的濫權與腐敗。

他藉棟居的口說：“官僚掌控各式各的權限。認可權、立案權、發案權、監督權，還包括基層警察所擁有的逮捕權和收押權等。這些權限如果使用在正確的範圍內，不管多大的人物都能互相監督，這便能使官僚制度擁有健全的機能。……但是，清楚知道權限有極大力量的官僚，濫用私權並企圖長期霸佔，連任三期、四期仍舊不去，導致腐敗……”

私以為，森村誠一說得好，在在反映了現實的官場。無論是在哪個年代，端看歷史記載就可知曉，長期霸佔了權限、霸佔了所有社會資源的權貴，導致了腐敗，而他們所致使的腐敗與國家損失，偏偏由我們這些勤勤懇懇工作，只求安定生活的平民百姓來買單，而他們，依舊在權力高峰上不去，更妄想一代傳一代。然而，他們忘了歷史也同時記載，從古至今，並沒有一個永遠的政權。一個國家政權，從興盛至衰敗，然後滅亡或被取代，這種權力更迭，是永垂不朽的定律，至今，仍未有人能超越歷史呀！

因此，作為社會基層的平民們，其實必須保持心鏡清明，睜大眼睛看清那些官僚政客的把戲──為國家利益者少，為自身利益者多得是。然而，現實是，大多數人對於那樣在權力圈者的所作所為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揭穿，因為大家的想法是──貪慾，乃人之本性，只求那些掌權者在貪之餘，能回饋些民生，也就餘願以足了。可惜，貪得無厭之人，比比皆是。

也因此，《純白的證明》中的殺人事件是令人心寒的──利用單純的山來犯罪──把人的齷齪之心帶到了大自然中，冒瀆了大自然的美與純淨，這實在是不可原諒！

然而，我最不能原諒的是，出版“森村誠一作品”的新雨出版社。《純白的證明》裡，錯別字非常多，也許是因為注音或拼音輸入的，經常錯輸入的同音字，而出版社也沒校對出來，例如：主角棟居，有時會成為動居，人物名字有時也鍵錯，讓我在讀書的時候，常有停頓感，不只破壞了興緻，簡直是倒足了胃口呢！

但是，這並不是作者的錯，整體來說，《純白的證明》是不錯看的小說，只是情節並不是很緊湊，所以並未能讓讀者有想一口氣讀完然後嘆滿足的感覺。希望接下來的森村作品，能讓我有驚喜。

*2011年2月21日發表於“鮮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