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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高斐與令狐喜:習近相親,同心相知

若全家福與連百合的姻緣是人定勝天的典範,那麼高斐與令狐喜的緣份就是姻緣天定的最佳證明。

令狐喜說,她生平最討厭人家說謊,但諷刺的是,她自己就是一個最大的謊話。其實,更大的諷刺在於,作為官媒的她,為天下許許多多的男女締結良緣,而她只能“孤雁獨飛”“心如止水”,與婚姻絕緣,只因為了世襲的官位、百年家業,她必須“做男人”負起家族的重擔。

若沒有老天的“出擊”,我想,她這一輩子根本不知情為何物與愛嗔怨愁的滋味。

■老天的第一次出擊:為她送來一個對象

令狐喜與高斐的相遇,堪用得上這個美麗又讓人遐想連連的詞──邂逅。

先是被高斐所救、被抱著飄然落下心神未定之際,被高斐所拋掉的風箏卻突然飄落在她面前,與高斐的那第一眼對望,她便顯得有些震撼──這姻緣風箏怎麼就落在她面前?這男人怎麼跟她靠得這麼近?

關於上述提出的讓令狐喜感到“震撼”的兩點,我有必要延伸一下。

她非常相信姻緣天定。從她一開始拒絕替某公子的要求幫他搶林小姐的風箏並斥責對方說,耍手段搶來的婚姻是違反了的姻緣天定這個婚合之道,她寧可退出與私媒的競爭也不願違背當媒人的原則,足可以證明她本人是非常相信男女的結合源於天定的緣份,也想當然爾,她本人也相信紅娘子的風箏能撮合良緣的這民間信仰,畢竟是當媒人的嘛,總有她自己的一套姻緣信仰與根據的。

至於第二點,就如百合後來對阿喜說的,“男的不能親近,女的也不能親近”,我非常肯定,從小就得女扮男裝的令狐喜除了跟大娘有近距離的靠近外,對任何人都是保持著一臂以外的距離的,或抱拳問好,或拱手請安,即使是可以肩拼肩的朋友也少(我甚至懷疑她根本沒有朋友,這點遲些再論),更別說與人勾肩搭背或相擁摟抱等親密動作了,所以她此次被高斐抱著飄然而下應該是她成年後的第一次,也因此才讓她感到那突然近在眼前的那雙眼睛是如何地震攝,因為從那時起,她自我築起的防線已被高斐攻破了一角,只是她自己懵然不知而已。

■老天的第二次出擊:為她敲定心之所向

令狐喜為了做“男人”,但凡那個年代男子需要學的或者只有男人才可以學的,她應該都不落下,而且我相信,她都一一下苦功,這一點,從包蔚男說的“他從小就像個小大人”這一句話中可以想像得到令狐喜的童年是如何過的,甚至可以說,是沒有童年的。

她比別的孩童早熟、她比男人更刻苦,而收獲則是:文武兼備,才高公正,是他人眼中的翩翩公子,也因此,造就了她早期自負、剛愎自用的性格──“切!男人才可以學的事,我都學了;而他們才懂的、才可以做的,我都可以做到,甚至比他們更好!”(除了上青樓喝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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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喜的確是可以自負的,若沒有高斐的出現的話。縱觀她身邊的男人──利用職權欺壓下屬、平民的上司;三個好吃懶做,做事不負責和只聽老婆話的姐夫兼下屬;那些為了媒金而不擇手段的男私媒以及許許多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中看不中用的所謂“公子”,讓她打從心裡看不起男人,所以她做男人做得很自得。

然後,高斐出現了。這個名滿天下的神捕,文武雙全,相貌堂堂、心思縝密兼正直不阿,而且還是一個溫柔的情痴,為了尋找連臉蛋也沒見過、名字也不懂的“意中人”而悔婚出走,放棄了門當戶對的小姐和如日中天的事業,千里尋芳蹤。哈,光是我上述列下的外在條件,高斐這王老五就簡直比鑽石更讓一般的女人愛了,更何況是深刻瞭解高斐內心世界的非一般女子令狐喜?

她與高斐一開始是志趣相投、談話投機的好朋友,所以當高斐知道他的意中人不是林家小姐而退出競賽並打算離開時,令狐喜對於他的別離只有婉惜,婉惜自己要與難得的好朋友分離了,眼中只有期盼他早日找到意中人的祝福。

爾後,高斐對想想的痴與好、甚至為了想想違背自己的原則以及想想的冷淡回應,令狐喜一一看在眼裡,對高斐從婉惜變成憐惜;而經過與高斐──腳傷被背負、破廟避夜雨、夜泛舟暢飲的經歷,高斐的溫柔她終親身體驗到,讓她的心起了漣漪。直至她悄悄去了一線牽辦的燈籠尋意中人花燈會,本抱著懷疑燈籠定姻緣真偽的心態,在無意中拾獲的蝴蝶燈籠竟與高斐的配成對後,她才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她的意中人,就是高斐──這是老天給她的明確指示。

她當時之所以顯得驚慌失措,只不過是因為她埋藏在心底深處、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突然被血淋淋攤開在面前,逼迫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原來是女人”的事實以及“原來也有女兒心思”的一天,接著,也就不奇怪她為何對想想充滿了敵意,妒忌嘛,總會伴隨女人的愛慕而來。也因此,她也犯下了普遍女人都會因妒忌而犯下的錯──總是懷疑已蟬過別枝的意中人對她屢屢相勸的意圖,到底是為了她這“兄弟”還是他的意中人?

此時的她,再也不是官媒“令狐公子”,而是一個被老天“錯牽”情線至心中已容不下她的男人身上的等愛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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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的第三次出擊: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認為令狐喜過得最輕鬆與寫意的生活,是在她辭官後、未當私媒前的日子。無官一身輕,她不但可暫時放下家族的重擔,也可以過她想過的生活──閒來約良朋友知己喝酒談心論文比武,更可在時機湊巧下當個媒人顧問,一展她多年來在官媒任上所學和經驗。

沒有了壓力,她也過得自在些,所以與高斐談話間也觸及了彼此向往的配偶這些較為私隱化的話題,更在言語間調侃了高斐,指他向往的對象──爽朗脫俗、英姿勃勃,可以一起對酒賦詩、比劍論文、暢談天下事──正是她。但很快的,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便舉杯喝酒作掩飾。至於當時被高斐目不轉睛地望著的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則無從得知,不過,我認為以她與高斐相知之情應該在那一瞬間已察覺了高斐對自己異樣情愫吧!

後來我想他們應該有一段日子故意避而不見,一方面是高斐懷疑自己移情於“兄弟”而急於與想想確定發展,另一方面是令狐喜想讓高斐冷靜下來吧。可是,一套靈犀劍法出賣了彼此的心意。高斐這套需要兩人心意相通才能練得通的劍法,令狐喜只看想想練一遍就懂了,而且武畢後劍尖直指突然出現的高斐。而過後,也不知高斐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讓令狐喜嚐一嚐“鴛鴦糖水”,令狐喜又不是木頭人,此刻若再讀不懂高斐對她異於常人的關懷備至情意,我想,她也枉為高斐的知己了。

不過,老天為她指路,可惜她卻因自己的身分不明並為了高斐的安全著想而將他推給了另一個符合他求偶條件的女子。

對於這一點,我挺欣賞她的表現,沒有那種突然知道原來意中人也喜歡自己的那種乍驚乍喜、欲拒還迎的扭捏態度,而是釋然和放下,雖然很痛,但她明白只有繼續做男人,她的家人與高斐的性命才能安然無恙。

來到此刻的令狐喜,不但知道情為何物,甚至體現了愛的偉大情操──愛,不是和對方一起,而是讓對方幸福地活著。

而對於這一點,高斐與令狐喜是有些差異的。

高斐對愛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對對方好,為對方挺身而出、遮風擋雨,即使犧牲了自己也在所不惜。他從一開始對想想如此,當愛上並發現了令狐喜的真實身分後,更是將這種態度貫徹到底──身為名捕竟包庇欽犯和帶犯人逃跑,不但名聲會毀於一旦,更會成為共犯被追捕,終生得躲躲藏藏,比當奴隸還辛苦。

若問高斐這是否值得,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我說過,他對愛的要求很簡單,同樣的,他對配偶的要求也真的就只有那一些──爽朗脫俗、英姿勃勃,可以一起對酒賦詩、比劍論文、暢談天下事,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項──同心相知,憂喜與共。

他四處追尋想想,是因為她在他危難中救了他。可以救武功高強的他於危難中,那麼她的武功應該不錯,符合了他“比劍”的要求;而她只留下了那麼一句“雙木一心知,有緣可相見”,連名字也沒報上就飄然地走了,也符合了“爽朗脫俗”的要求;再者她留下的那句話讓飽讀詩書、頭腦靈光的他也無法猜透,再一次符合“可論文”的要求,怎教他不心為之神往呢?

至於尋著了芳蹤、相處後發現彼此性格不合,那是後話。

而他受到令狐喜的話獲得啟發──發現自己不斷追逐的那個身影,恰恰就在身邊,所以他後來發現自己愛上令狐喜的事,並不是突然發生,而是必然發生的,因為他早就設定好配偶的條件,就如做好一個模型,要求對方“完全嵌入”而非“慢慢調整”。

其實,這樣的男人是有些自戀的,說穿了,他追逐的對象其實是自己,只是他很幸運的,竟讓他遇上可以完全符合他要求的令狐喜,所以他才會對仍是“男兒身”的令狐喜產生戀慕之情,而也就不奇怪為何出現了另一個也符合他要求的女子時,他仍一心一意地迷戀著他的“兄弟”,因為“除卻巫山不是雲”,已找到了最好的,你說他的心能容下第二個嗎?而且,高斐是異常的死心眼和死固執的。

也因為高斐的這種性格,所以當他對令狐喜說出那句經典台詞:“縱使天人相隔,你我並未相隔”時,才會那麼的觸動人心,因為你我都相信,高斐就是這麼樣的一個死心眼的人,更甭說與他同心相知的令狐喜啦,所以令狐喜的那滴眼淚並不是編劇為了煽情而讓她掉的,而是情到深處無怨尤的具體表現。

我非常喜歡編劇對令狐喜這個人物的塑造,並認為她是全劇中刻劃最完整的人物。觀眾可以清楚知道她的家族背景、家庭結構、扮男人的原因、工作的內容和範圍以及她的行事作風與為人。爾後,經歷過錯判姻緣、辭官到家族衰敗、當上私媒等等,無論是遭遇的事件和心理上的轉變,觀眾都可一一地看清楚。再加上蓋鳴暉對個人物的深度詮釋,喜怒哀樂怨悲憤羞以及自信、自嘲與瀟灑皆演繹得恰到好處,讓這個令人可敬既愛又憐惜的令狐喜栩栩如生,足以讓喜愛她的觀眾久久都不減其愛。我個人尤愛她邊舞靈犀劍法邊吟頌李商隱的無題詩的那段,有武功底子的她舞劍就是舞得特好看的,甚至是摔手、走路都帶有戲曲的功架,我想,這個角色彷彿是為蓋鳴暉度身訂造的,成功讓她玩票性質似的演藝事業更上一層樓,只是TVB也太浪費了她的好演技了,總是要她反串扮演男人,或演女扮男裝的角色,其實除了令狐喜,她在《壹號皇庭Ⅴ》裡演的泌尿科專科醫生,也是我喜愛的角色,當時還替她打抱不平,為何這麼優秀的女人會看中余在春這臭男人?

至於陳豪,我當初看這部劇時是中途看起,當時覺得陳豪的演技與其他三個主角比就顯得好嫩,尤其是看他吟詩以及與人動武時,就立刻快鍵前進,以致錯過了許多精彩。後來,再認真重看時,才發現陳豪演得很到位,那是一種很內斂的演繹方式,表現全在眼神中,雖然與全家福對戲時看著是挺搞笑的,但他仍很認真地演,而沒有被馬浚偉的誇張影響而失場,對於這一點,我要為他鼓掌。而我最讚賞的一段是,當令狐喜被判死刑而被帶走時,他看著她遠去的眼神以及強忍不捨卻又忍不住的臉部抽動,實讓我看著就感到心酸,再加上在他身後的百合和全家福兩人的表情──愛莫能助,不知何時能再見或再見已是永別時,我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

所幸,這乃是一部歡樂的劇,最終以最圓滿的方式落幕。然而,劇終人散我心卻未圓,因為我一直都掂記著,阿喜何時才能嚐到高斐親自杓給她的鴛鴦糖水?

(完)

 

 

*2012年4月6日發表於“鮮文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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