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拾即是

●金范相→許楚姬：在許楚姬眼中發現最棒的自己

最近，在主管的房間發現了一本書，標題挺吸引人的，《在1250℃遇見最棒的自己》。然而，最吸引我的卻是作者對1250℃的解說。1250℃原來是燒製最好的陶瓷的溫度，因為在達到這最佳的溫度時，泥土的密度會變得十分高，而且異常堅硬；泥土中含有的琉璃質也會融化外流，因此，在這溫度之下燒製的泥器，就會變成“最棒”的陶瓷了。

作者更進一步藉1250℃來比喻“人”。他說，人的心和靈魂是不斷地在燃燒的，所以每個人要讓自己的內心珍藏著最美好的東西，以便隨時發光發熱。而當你追求的是心與靈魂所向往的事物時，你最終會獲得幸福。

這段話，非常適合用來形容遇到許楚姬、發現愛情的金范相。

還未遇到許楚姬之前的金范相是怎麼一副模樣？

是花叢中的蝴蝶，東沾一朵，西惹一朵，到處汲取花朵的甜蜜，卻從不長駐。同時也是無根的浮萍，東飄西晃，總是在尋找落腳歇息的地方。

他對女人的要求很簡單──心地善良與說話溫柔。

為什麼他這麼執著於這兩點，我想，很大可能是因為出於對母親的想念與渴望。

人開始有男女有別的意識約在三歲左右，並同時開始對異性抱著願望。對男孩而言，他最崇拜的異性便是與他最親近的母親。至於父親對這時期的男孩而言，是干擾他和母親相處的人，所以男孩會因父親給予的不安全感而抗拒親近父親。而隨著年齡增長，有的男孩會與父親產生對立，有的則會藉著學習與模仿父親成長。

因此，若我們對照金范相在兩性間的行為，便會發現，他其實一直在追逐著與母親相似的異性──心地善良與個性溫柔。他與母親感情很好的證據就在他的日記中，他向佛許願說，希望父母幸福，然而，許願語的排列則透露了他的心態，他寫道：

媽媽 希望你能幸福；
爸爸 希望你能幸福。

從這裡可以看出，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高於父親的。而父親的早逝，使他失去了學習的對象，轉而向另一個親近的男性學習──爺爺。可是，他與爺爺相似嗎？可能在隱忍方面是有些相似的，然而，在其他方面，他已超越了爺爺而成為了另一種類型的男人，只是，因為父母早亡給予他的傷痛一直未能痊癒，所以他仍保留著某部份的孩子氣、不成熟的特性，也因此，他更執著於追尋心地善良與溫柔的女性，一個可以瞭解他傷痛，能滿足他心底渴求的女人。

可惜的是，被他帥貌與名氣吸引而來的女性，應該都是同一類型的，就是女性特質特明顯，可以充份滿足大男人心態──美貌、說話嬌柔、喜歡別人討好讚美呵護、依賴心重等；因此，你可看到金范相對那些女人說的話都是千篇一律的“我也想你”“我一直在等著你電話”“其他女人對我瘋狂又怎樣？我眼睛只有你”……可以說，在討好女人這方面，他是沒人能企及的，只是我想，他心裡一定很空虛，因為，他也想女人來討好他、來讚美他、來關心他，不是那種想要從他身上獲得回報的，而是真心誠意的，也因此，我最後選擇相信，他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去吻女人的人。

許楚姬，也許是他從未想過會遇上，進而有更多牽絆的女人類型──她態度粗魯、說話不留情面、工作認真執著、性格固執死板……。然而，他從一開始就對她有超越一般相交泛泛之人的關注，之前，我認為這可能是因為他們一開始是冤家的關係，可是看了心理學家的解說，才發現，他對她的過多關注，其實不只是因為彼此是冤家的關係，有更多的原因是在於他們在日本時的一段經歷──一起住進黑幫老大的家、被黑幫追捕、一起面對黑幫老大的審問──兩個人因處於相同的困境中，而迅速產生高昂的“親和動機”。所以你會看到，金范相在逃跑時見到欲跑到更暴露地方的許楚姬會一把拉著她跑；然後在許楚姬頂撞田中一羽時，他也會挺身而出共同面對田中一羽可能爆發的怒氣；最後，在轉身離去時會拉一拉仍傻楞楞站著的許楚姬的衣袖，示意她快點一起走。其實那時，他對許楚姬是敵是友也還不清楚，但竟可以像伙伴似的與她共同進退，這也是說明了“親和動機”在作祟。

也因為有了這最初的“親和動機”，他與許楚姬後來，就有了一種旁人看來很親昵的熟悉感──可以互叫名字，放任地表現對對方不滿與不喜歡的態度。

也因為被許楚姬見過他完美之下的惡劣面貌，他一方面享受可以在許楚姬面前顯現真性情、表現真感覺，另一方也耿耿於懷於，他留給許楚姬的壞形象多於好形象，所以一直孜孜不倦地除了在她面前表現他更多的優點外，也一直想辦法抹去許楚姬對他的壞形象，證據有二：一，當許楚姬說握手言和，將過去的事一筆勾銷時，他則說要永遠一筆勾銷；二，當兩人就金范相對姜時完說許楚姬對金范相有興趣的事吵架時，許楚姬重新提起兩人在日本共浴之事讓她噁心，金范相生氣地說，你不是說往事一筆勾銷的嗎？

雖然，許楚姬在金范相心中一直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對她的種種態度並有跡可尋地有對她有好感、喜歡上她的可能，但他心底應該是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她的。問題就在這裡，他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呢？

我想，愛意，可能是點點滴滴地累積吧！

其實，在愛情還未到來前，金范相已無意識地嘗試接近許楚姬了。

第一次是，許楚姬給他擁抱，他的雙手遲疑了一下，才環抱著她；

第二次是，做了與許楚姬激吻的春夢；

第三次是，見許楚姬的眼睫毛長得長，欲伸手摸摸看是否真的；

第四次是，帶她去江華島的輪船上，他先是用鳥食拋到許楚姬站的地方，讓她不要忘了他的存在；接著，去打擾站在欄杆邊靜靜吹風的她，抓起她的手作“鐵達尼”浪漫吹風動作；最後，才正式地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吹風。

摒除他們倆因過多的親近而讓他有機會發現她的優點這一些大家都說到爛了的事實，在這裡我想提出的觀點是，許楚姬滿足了金范相對愛情的基本需求。根據《男人關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的作者約翰．格雷說，男人女人都有六種基本的愛情需求。

男人的愛情基本需要，根據順序排列是：

1.信任
2.接受
3.感激
4.讚美
5.認可
6.鼓勵


而女人的愛情基本需求，順序排列如下：

1.關心
2.理解
3.尊重
4.忠誠
5.體貼
6.安慰


在我看來，在金范相還沒意識到愛上許楚姬之前，他就從她那兒獲得他的愛情需求了。

首先，是“接受”他的好意──他在偷偷刪除了許楚姬錄音筆中用來威脅他的證據後，請她吃飯，她雖狐疑，但還是接受，並一一回答他對她的疑問；在許楚姬被盧班長禁止參與“匪懈堂集調查案”、調去處理小案件時，金范相好意地開車送她一程到目的地，她雖滿腹懷疑，但還是上了車；兩人追蹤金某至仁川碼頭，許楚姬不小心跌倒，金范相替她包紮，她沒抗拒。

第二，感激──許楚姬在金范相替她包紮傷口時說，感謝他對那小女孩的善意；因為他為她找回匪懈堂集，又救了她，她對他的感激得無以復加地給他一個擁抱；奪回匪懈堂集第二天，許楚姬隆而重之地、誠心誠地向金范相道謝，並請他喝酒。

第三，認可──金范相對於自己的能力是非常有自信的。而許楚姬雖然對他的行為不滿，但對於他的能力還是認可的，例如，要求他跟她一起去調查那些私人的文物修復室；求他去拍賣會幫忙鑒定匪懈堂集，並說只有他才懂得分辨真偽；在拍賣會場上雖懷疑金范相突然出現的動機，但當他說要她找回孔永哲作伴時，她立即否決。另外，雖然許楚姬揶揄他說，他的善良只有那麼一點點，但在他心中是歡喜的，因為他故意隱藏的善良只有她看得到。

第四，信任──在他強拉因情緒低落躲在家裡的許楚姬出外吹風，一句“不要吵，跟著來就是”，就讓她乖乖上車跟著走了；在普門寺的二百級階梯前，他說，他為她在梯頂準備了禮物，只要爬上去許個願就行了，而許楚姬後來真的去爬階梯了。

第五，讚美──她不但認同他的能力，還當面讚美他，“作為文化財廳咨詢委員的你看起來更出色”。

第六，鼓勵──金范相拐了許楚姬回家為他做飯，並對她說起他上大學時曾錯愛了一個有夫之婦，滿臉遺憾。許楚姬則將他向那錯愛的女人買的假古董放到金范相家的展示架上，說“假古董又如何？只要有珍貴回憶的東西，都不是假的。你不是因為這樣才捨不得丟掉嗎？”然後拍拍他，說飯煮好了，叫他吃飯。

我認為，除了這六項基本需求，讓金范相愛上許楚姬的另一個主因是，他得到她真誠的關心，不只是嘴上說的“不想再讓你走黑路了”“你不能再這樣活下去”，而且以行動證明──去找張會長，請他務必珍惜金范相的才華和能力，不要毀了他。還有，擔心來醫院探訪的他淋雨，受了傷的她竟撐著一把雨傘等在街口去接他。

愛情的到來，讓仍保留某部份小孩性情的金范相迅速長大──勇於反抗張會長，只因對方執意要對付許楚姬；只要能幫助許楚姬找到父親，即使對方曾給他的“傷害”他也不在乎；為了撫平許楚姬喪父之痛，他從喪父喪母之痛中痊癒，用瞭解的心態去支持和安慰許楚姬；知道許峻是“洪吉童”後，他為安排好一切後路，並願為他承擔知情不報的後果。

另外，因為受到許楚姬的影響，他的心態與生活態度也改變了。

第一，原本只看重真品古董的他，對張會長說出“沒必要把假古董打破，對某些人來說，裝載了珍貴回憶的物品是值得珍惜的；若你曾珍惜過，那就繼續留著吧！”這樣的話，讓張會長感到意外。

第二，出名花心、女友多的他對揶揄他沒帶女伴出席同學會的好友宗奎說，“都為文化財廳的事忙了，有見到我跟女人交往了嗎？”

第三，自戀的他對許楚姬說，“贗品有時看起來更真切。文物就是這樣，真品即使缺了一角它還是真品，贗品即使如何發光，它還是贗品；而重要的是，拿著文物的人卻不懂它的價值”藉此鼓勵和勸告許楚姬多珍惜自己。

第四，從來就愛把有缺損文物修復、為文物復新的他對許楚姬說，“有時候覺得，看著文物慢慢生鏽、腐蝕的樣子也很美，一昧做復原，其實並不代表熱愛文物，看著它消逝也是一種愛”。

金范相的改變，許楚姬說不出，但感覺得到，所以在同學會上共唱後，她對金范相說，“你不是我想像中的贗品”、同意他“有緣的人，即使不在這輩子，下輩子也能相見“的觀點，並很感謝他幫助她忘了煩惱以及給予她短暫的幸福。這番充滿認可、讚美、接受、信任、感激的話，在瞬間一下子滿足了金范相對愛的需求，以致他再也按捺不住滿溢的愛意，向許楚姬“借唇”了，因為，他已在她的眼中看到最棒的自己。



（待續）

*寫於2009年12月，首發百度“每天夜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