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拾即是

折騰了幾天，媽媽終於出院了。

她被胃痛折磨了一個多月，卻不願看醫生診治，只相信自己的方法：吃山楂粉啦、止痛藥啦、台灣枸杞湯等，還是止不住胃疼，只要一吃固體食物，就會胃脹氣，有時疼得連背都酸痛起來。我在胃病發作之初時，勸她少吃多餐，而且禁飲咖啡。可是她聽，吃了止痛藥後，乖了兩三天，待胃強健些時，又故態復萌，不但喝咖啡，還吃冰淇淋、瓜子等，也停止少吃多餐，結果，胃痛一直未能痊癒。

後來，實在擔心她的病情，怕是不只胃痛那麼簡單，便問她願不願意去照內窺鏡？向來喜歡作主的她，竟把決定權交給我。而我當時聽朋友說，若胃痛病人出現便秘的症狀時，可能就是胃癌的徵兆──媽媽那時正面對便秘問題，不得已去看普通醫生而被安排吃瀉藥。我嚇了一跳，立即替她預約了一個私人醫院的膽胃專科醫生，第二天請了假立即帶她去就診。

結果，內窺鏡一照，發現媽媽的胃脹氣是因胃炎導致的，而讓她在吃東西後疼痛不已的真正原因是──膽管被膽結石阻塞了，膽汁排出困難。為怕她的肝腫大，醫生再安排她驗血，得出的數據是，她的肝指數比常人高了兩三倍有餘。因此，當下就得入院了，第二天立即做一個小手術取出膽結石，不這麼做的話，若導致肝腫大那就麻煩了，而更麻煩的是，怕那膽結石繼續往下掉落致膽管尾端，阻塞了胰臟分泌胰島素，那就有生命危險了。本來醫生還建議切除膽的，因為媽媽的膽內還有些許膽結石，怕它再掉落膽管，切除了膽就一勞永逸，並強調膽其實沒什麼用處，切了也所謂，但見我和妹妹都不願意讓媽媽做切膽手術，他也就作罷。

第二天，手術進行順利，但媽媽仍需留院觀察。住在醫院的四人病房內，媽媽說，每天每夜都有人進進出出，閒聊下，才發現有幾個病人都動了切膽手術。

想起那專科醫生在聽到我和妹妹都反對媽媽做切膽手術時，一臉不以為然地說：“膽沒有什麼用的，切了沒有問題”，就覺不可思議。的確，從他們專家的角度來看，那個依附在肝之前側、用來儲存膽汁的膽的的功用沒有肝來得重要，它的工作，肝也能勝任。可是，人體的器官無論作用大小，都有其重要的職責，怎麼可以以功用大小來判斷有用沒有呢？若膽真的沒有用處，那為何每個人的DNA都保留著膽的生長呢──沒用的東西早就被基因淘汰了啦，尾巴就是一例。

若一個人沒有的膽，那消化脂肪的工作就全落在肝上了，那豈不加重肝的工作，讓其更加操勞了嗎？而若不想衍生更多的問題，“沒膽”的人就得終生不碰油膩食物了。當然，飲食清淡的話是更有利健康的，只是，現代有多少人願意放棄佳餚美食而甘心讓嘴巴淡出鳥來？

而像我媽這種美食至上的，出院後的兩天，的確以清淡食物為主，但已對我說了，待兩三個月後，她就要恢復“正常”飲食了。至於什麼才是“正常”飲食，我想，看著這篇文的你，明白的。

*2011年11月28日發表於“鮮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