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拾即是

老友在去年就買了下個月到日本的機票，準備帶媽媽去旅行。結果她媽媽大嘴巴，日本遊吸引了一票老人家──阿姨們還有阿姨們的家婆，年齡最大的八十有二，大家紛紛買票要跟著我朋友去玩。這“旅行團”的平均年齡說出來真讓人心驚膽跳，而頭疼的是我朋友，以致她至今都未抽空去安排行程，一切交給時間──時間到了，就會想到了……

上星期五日本仙台8.9級地震，還引發核子電廠爆炸。震後災區滿目瘡痍，死亡人數達萬，並有二萬多人失蹤；災區周邊城市，如東京者，也受到嚴重影響，餘震不斷，地鐵停駛，機場關閉，大多數人有家歸不得。而爆炸後的核子電廠，輻射還預料會飄洋過海……

我問一個預早就訂了明天機票回家的日本朋友，你要不要延遲？她說不，東京成田機場會很快就重新開放，她的航班一定會飛，她要回家，因為家人都在東京。

再問老友，你要不要取消行程？她說，她下個月才去，到時日本應該沒問題的，而且她問過了旅行社，最多不要安排她們去那些災區……

聽了這些朋友回答，再對照我所看到的日本地震照，卻讓我想到一些很無關的事。曾在網上看到一段玩笑話，說美國和日本是地球上最危險的國家，因為無論是遭受外星人攻擊、天災臨地，還是人禍驟致，“遭殃”的總是美國或日本。不相信嘛？看看他們出產的影視作品便知，信手拈來便有《獨立日》、《超人》、《龍捲風》、《血腥星期一》、《日本沉沒》……

看他們總愛把自己的國家視為“災區首選”，不是過於自大，就是憂患意識過重──以前，我總會如此取笑，然而現在，我後悔自己如此輕率地笑過。

2001年9月11日，美國雙子塔因遭受恐怖襲擊而在世人眼前轟然倒下。那一個畫面震撼，是沒有任何一部電影可以做到，我至今都忘不了，鏡頭前新聞主播在播報狀況，她身後的雙子塔在眨眼間倒下，耳中只聽到她直喊“Oh my God” “Oh my God” 。根據美國官方數據，911死亡人數總計3126人。

然而，在天災面前，人為的禍亂其實算不了什麼。

2005年，卡特里娜颱風襲擊美國，造成的死亡人數逾萬。

而除了颱風，近幾年來頻密發生的地震、海嘯、水災、雪災、旱災等，無一不讓我感嘆，人類，在大自然面前，是多麼的渺小與脆弱。所謂的文明，稱許的科技，跟大自然的無限力量比又算得了什麼？還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日本已連續二十年經濟不振，此次大地震遭受的損失，預計將將日本的低靡經濟再沉入谷底幾分。一浪接一浪的壞事襲擊日本經濟，但卻沒有人敢低估日本恢復力。1945年，兩顆原子彈毀了日本明治維新後的新興士氣與霸業，但15年後，即1960年代，日本經濟開始起飛，成為世界的新經濟體。東京，更在過後成為世界上的超級都市之一。

經濟繁榮二十年、低靡二十年，再遭逢浩劫，也許會重新激發日本民族的韌性，再創造一個奇蹟也未定。

但是，未來的事，誰又可以預估呢？誰又願意去想太多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如今大部份人的心態。所以，揮霍地球的資源更加兇猛與快速。

那麼，我們還能留給下一代什麼呢？

我想，應該就是“日本淪陷”後的模樣吧？──滿目瘡痍、滿地垃圾……

*2011年3月14日發表於“鮮文學網”